梦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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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闲泽】双鲤鱼

一个原剧向的扩展。 

一句话简介:李承泽做了一个关于范闲的梦

今天重新看了一下昨天发的,又添了一段……

 

李承泽知道范闲一直对自己抱有戒心。 

“这文人啊,心思就是比较敏感多疑,”庆国二皇子例行在自家府邸摆了宴,挨个盘子夹过去吃得欢,顺便招招手示意谢必安也吃:“不容易讨好。” 

谢必安还是抱剑站着,迟疑地问他:“殿下是在说小范大人?” 

“是啊。”李承泽吃着东西含含糊糊地回答,又端起碗喝了口汤,“可惜,他太聪明未必是好事。” 

谢必安琢磨了一下前后话的关系,没有懂,大约是殿下吃饭的时候随口胡说罢了。 

 

如果李承泽不是李承泽,范闲也不是范闲,也许他们尚可毫无顾忌谈天说地,或者至少做做酒肉朋友。然而命运不能推倒重来,李承泽嘴上嫌弃范闲多疑,实则心里清楚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,真正的谋划就连心腹也无几人知晓。他抚了抚手中印制粗劣的《红楼》卷起的毛边儿,指尖使了劲,却怎么也压不平。到底是白费力气,他冷笑一声,把手里翻脆了的旧书丢进脚边的炭火盆里。眼看着火苗一舔一舔吞尽了艳红的书封,化作一捧焦黑粉末,李承泽才缓缓踱出房间喊府里下人:“来人,去城门口送送小范诗仙!” 

李承泽向来守时,这次他也到的有些早。他倒是不急,他是搭戏台的人,早唱还是晚唱于他无甚分别。 

……可是有的人不愿唱他的戏就罢了,连做个观众怕是也嫌不耐烦。思及此处,李承泽竟不自觉地捏碎了手里的葡萄粒。葡萄甜腻的汁水流了出来,他举到嘴边吮吸着手指,心想,李承泽,你早知道有今日,你又在害怕什么呢? 

 

范闲望见突兀出现在路中央的亭子的时候,并没想到李承泽来得这么快。他想着自己快要去北齐了,有什么话不如回来再说罢,随即轻轻掐断了这个念头。二殿下又不像什么特别有耐性的人。 

想到李承泽的时候,就会想起他微笑时眼下细微的纹路和锋利的眼神。然而范闲确实曾在他眼睛里,见过好多次柔软闪烁的喜悦。 

他对待自己是不同的,范闲当然知道这一点。若他果真是初来京都只为接管内库的户部侍郎私生子,也许早就感激涕零愿为二殿下效犬马之劳,可惜他不是。如果只是想在朝堂上立足,选择二殿下也未尝不可。可是范闲想要的从来都不止这些。 

李承泽举了酒杯,殷殷问他,此次北上,路怎么走?若有需要,我可派人护送。 

范闲知道二殿下的好意消受不得,却没想到问完这句,李承泽便懒怠与他多说,多敷衍几句也欠奉。 

恐怕这才是他的本性。他教李承泽失望了,此刻他才清楚明白地面对这不争的事实。若是毫无纠葛,李承泽也不失为一个有意思的朋友,可惜他们若非同伙便是敌人,中间倘若有什么过渡地带,早晚也是要斩开的。李承泽情真意切地说着“不妨你我相交”,虚伪得简直有些可爱。他笼络人心的手段教人很难不动心,他的一切都是暖的,除了他的眼睛,像漆黑海面下的碎冰。 

 

酒不醉人人自醉,李承泽惦记着白天没喝完那壶酒辗转反侧睡也睡不安稳,一会儿是他一个人自斟自饮,一会儿是他和范闲两人对酌,再过了一会儿范闲却不言不语,抛下他走远了。李承泽想喊住那人,提了还没喝完的酒壶便追了上去,谁知短短一段距离却是怎么也追不上,他跟着范闲的背影七拐八拐来到一处简朴的小竹楼,抬头一看,范闲总算不再乱跑,在楼上看着他呢。“我倒不知道京都里何时有这么个地方了。”李承泽有些气哼哼地高声说,范闲却只是笑,并不回答。 

说归说,好奇心还是要满足的,李承泽爬上吱吱呀呀的老旧竹梯,一边拍着栏杆一边问:“沿海湿热的地域才盛产竹子,这是你在澹州的老家?” 

范闲笑着点了点头,解释道:“并非范家祖宅,是我自己随便搭的别院罢了。” 

李承泽啧啧出声:“这竹楼清幽通风,确实是个避暑的好地方。” 

范闲打起门上竹帘请他入内,李承泽正想看看这里有什么名堂,微微低下头进入这间略嫌狭小的竹楼。室内陈设看起来很久没有动过,几个书架之外便是几排旧书橱,如果不是过于陈旧,李承泽简直要疑心这里是不是他娘布置的,亲切熟悉得不像在别人家中。屋子正中有一块空白的匾,他指了指问旁边的范闲:“可有题字?” 

范闲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看,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:“本来应该有的,这竹楼建好以后,我给它取了个名字。临了又觉得不题更好,就白白放在那里。” 

李承泽奇道:“这是为何?” 

范闲微微一笑,答道:“此楼名为蓝桥。然而此处并没有桥,便决定空着匾额了。” 

“既无桥,为何叫做蓝桥?” 

“眼前无桥,心中有桥便是。”范闲敲了敲旁边一个旧书橱,抖落下上面覆着的细微灰尘,示意他可以打开看:“里面都是你还没读过的诗文,不打开看看么?” 

李承泽从善如流,随手抽了一本出来,翻开却孤零零只写了一首诗,左旁草草画了一株果树,沐浴在阴雨霏霏中。“……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。” 

范闲缓缓念诵,“独自莫凭栏,无限江山。别时容易见时难。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间。” 

“别时容易见时难,小范大人好诗!”李承泽展颜而笑,毫无顾忌地说道,“你怎知我担心京城一别你我再无相见之日?” 

范闲不置可否,伸手从柜子里掏出一坛酒并几个酒杯,摆在屋子里仅有的一张小案几上,招呼他席地而坐,看得李承泽啧啧称奇:“这里倒是什么都有。” 

李承泽也不与他客气,等不及主人相请便斟了满满一杯饮尽,赞道:“酒不错,可惜有酒无菜总归乏味,下次我做东,你再带这酒来可好?” 

范闲敬了他一杯,才摇了摇头道:“这酒是我自己酿的,只得这一坛,怕是没有下次了。” 

“如此……”李承泽面上看不出什么遗憾神色,“那得珍惜这天下无双的一坛了,这酒可有名字?” 

“有的,”范闲微微颔首,“此酒名为碧海。” 

“不错不错,酒不错,名字也不错。”

“自是不错,”范闲举杯走到窗边,手腕一翻倾在窗外笼着沉沉暮色和初升新月的竹林中,晚风吹过发出瑟瑟声响。“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青天夜夜心,这酒与这景再搭配不过,当浮一大白。”

范闲回头,看见李承泽单手支颐,饶有趣味地看着他。范闲把玩着手里空空的酒杯,主动解释道:“嫦娥是天帝的女儿,嫁给了臣子羿。羿得到长生不老药的赏赐后,与妻子约定两人都不服药,把药藏了起来。然而嫦娥没有抵抗住长生不老的诱惑,偷偷服下了长生药,服药后她的身体越来越轻,飘到了月亮上面,是为月神。”

“这酒还有这等典故,月色下酒确实更有滋味。”李承泽莞尔,“只是这也太没道理,有长生不老药放在眼前,竟有人愿意答应不服下?奇哉怪也。”

“长生固然是个好东西,却也不是人人都爱。”范闲回道,“不然,嫦娥又在悔什么呢?”

“小范大人说得是,她自然是在悔……”李承泽仿佛难以启齿似的,声音渐渐地低下去了。范闲看得出他已经微醺,也不再勉强,笑了笑道:“旁的故事,下次再讲罢。”

李承泽又饮了几杯,不提防这酒入口绵软甘甜酒劲却足,三杯两盏下肚已是醉意朦胧,范闲与他又说了些什么也渐渐听不清了。 

 

李承泽从梦里惊醒,恍惚了一阵才认出眼前是自家的床帐,没有什么竹楼,没有什么范闲,原来不过是一场梦而已。然而齿颊还存留着碧海酒的余味,真的是梦吗?如果不是梦,又是什么呢?李承泽倚在床沿笑了一声,笑自己太痴愚。 

夜深人静,李承泽却再睡不着了,干脆披衣下床点上烛灯,铺开纸笔写道:“见字如晤,京城一别很是想念……” 

 

End. 

 

注1:双鲤鱼,信的代称,典出汉乐府《饮马长城窟行》:“客从远方来,遗我双鲤鱼。呼儿烹鲤鱼,中有尺素书。长跪读素书,书中竟何如?上言加餐食,下言长相忆。” 

注2:南唐后主李煜《浪淘沙》:“帘外雨潺潺,春意阑珊。罗衾不耐五更寒。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。 独自莫凭栏,无限江山,别时容易见时难。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间。”此处neta红楼梦太虚幻境判词

注3:清纳兰性德《画堂春》:“一生一代一双人,争教两处销魂。相思相望不相亲,天为谁春? 浆向蓝桥易乞,药成碧海难奔。若容相访饮牛津,相对忘贫。”此处是梦境中的范闲用嫦娥、牛郎织女委婉劝谏他放下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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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01-28